和一抹晨光第一次初見的時候
是協同學校輔導室老師們一起上課的
那時候有輔導老師們的幫腔跟協助
課程一切都很簡單順利
開學時
正式上課的這一天
我們兩個人單獨同處在一個新的教室裡
我還是緊張的
幸好有作品可以講述，可以續接下去
而她手上也有事忙
空氣才不會一下子乾掉
讓紅線幫我順順呼吸
也理平紅線捲屈的方向
真謝謝自己會手作，也喜歡它
一抹晨光是個自閉症的國中女孩
教過不同年紀的學生
可是沒有教這樣特別的學生
所以我可能比她還要緊張
書上說：自閉症的眼神不喜歡和人交集
但是她會看著我說話
書上說：自閉症不喜歡碰觸的感覺
他們觸感敏銳，碰觸對他們來說太強烈
但是她會主動用手指叫喚我
書上說；自閉症有時無法與人連結，大多沉默
但是光這一堂課裡她與我的對話量
遠遠超過小羽毛開始前三個月的總合
上課之後不久
她不斷地問：今天是禮拜四嗎？
下週還會來上課嗎？
前面的10次我原以為她是想問
所以就很安然地回答：是。下週還會來上課。
只要妳想要我來，我就會來。
但到了第20次的時候，驀然的被感動了
她不是想問，她是在確認啊
上課的內容很尋常
她的各種反應卻都很出乎我的意料
她會說：我光是看到這朵粉紅色的花就很開心
她會說：我還要再做很多作品，想到就好開心
她會說：縫這個好開心
她會說：這個作品我還要做給妹妹， 妹妹會很開心
她會說：我好開心
以上好開心隨便乘以20遍
老師真的驚呆了
上次的一句話說三次，我真的太小看她了
一般人都會收斂自己的喜惡表現
但她不會， 甚至流洩的非常自然
毫不掩飾地把內心的開心與喜歡直接放射出來
射穿對方的心防
試問，有哪個老師可以遇到這麼正向回饋的學生
幾個小時之內能夠被學生用如此喜愛的方式表達20遍以上
簡直就是理想實現化的最高款待
手做同好們啊！
如果身邊能有這樣的學生，薪水再低都一定要搶著去幫她上課啊！
不明白是一個怎麼樣神奇的學生把老師的緊張完全蓋掉
用濃濃地喜歡把一個内在原本不是很有自信的老師
安慰融化成自以為很好的滿足
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幸好她是喜歡開心的
萬一相反是討厭，收到20遍以上的陳述
恐怕就很哀傷了，我偷偷地冒了一點小汗
課堂中下課鐘響，她開心地放下還在做的東西
跟她說想做可以繼續做
沒想到她回答： 現在是下課啊！ 下課要下課啊！
然後停下所有動作望著我看，大眼瞪小眼
遵守現在是下課，不做上課的事
她也不去上洗手間也不離開座位
只是坐著看我，充滿開心
為了不要 讓氣氛太尷尬
我們聊以後要上課的作品
翻出照片讓她觀看， 她似乎很興奮
每看一個就問老師你下次可以帶來嗎？
我想看真的樣子！
拼命幫接下來的課程點菜
每看一樣就問：下次上課會看得到嗎？說好開心
上課鐘響，她即自動開始製作
清楚的規律界線，專時專用
上課時會把以上曾經問過的問題再乘以5遍以上
雖然她一直說著開心
但其實表情並不是生動的，我還在適應中
她每問了一句懇切，我依詢了線索而肯定
那樣的問句有時不是對話或語言，而是階梯
她擁有著這樣純粹的語言能力
這對我而言是非常幸運的好事
很省力的回應，不用辛苦思考
然後又接受滿溢的開心照耀
好開心，她是那麼的開心
想起來，又忍不住笑了
什麼事也沒發生，我們就這樣亂開心著，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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