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的手語(3)
海豚的手語。
『海豚』的手語,我觸摸你的手腕,滑降在手中,
於掌心,旋轉再旋轉,像一隻飛旋海豚,表演芭蕾特技。
我去為他換藥,餵他吃飯,陪他說無聲的話,一小段時光。
有一天我聽說了,醫院有個女醫師愛上了啞巴病人,
於是學長就出現在我的辦公室了。
「妳下班後要去那裡?」學長幾乎是威脅的語氣。
我收著白袍,排在架上,卸下我的身份。
「我要去看一個病人。」
「就是上次我問妳認不認識的那個?」
「是。」
「為什麼?為什麼妳要照顧他?」
「我希望。」我看著充滿正義的白袍者。
「不可能,沒有原因。」
「照顧他可以令我很快樂,並且回憶許多事,賢在的日子…」
「他不是賢。」他敏捷的反應出,我以為隱瞞的心事。
「他可以是。」我睹氣。
「妳怎麼會有這種糊塗的想像呢?天哪,他們倆跟本不一樣呀。」
「他的皮膚太黑了!」
「可是他的眼睛像賢。」
「他只是個小工人,賢是大醫生。」
「他會蓋房子,對建築,他也是醫生。」
「賢是演說的高手,他連說話也不會。」
「他會手語,而且他說得比我們都好。」
啪!他氣急了,辦公室震了一下。
「妳到底要我說幾次!」
我不知道,我向遠方看去,窗外有朵雲,綿綿地浮在框邊,
一隻飛翔的海豚,飄呀,飄。
「他不是賢,不是賢。」他過分激動的說著。
桌上一成排的書,不曉得什麼時候全都倒了,水杯也掉在地上,
文件都濕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我連忙擦拭著桌面,他更加揮舞手臂,不斷地。
可是太快的手語,我是看不懂的,我一心只想收拾,
真的,其他的我無從明瞭。
「妳到底懂不懂?」他終於扯住我,直視。
「別收了,別收了。請妳聽我說。」他虛弱,聲音減速,卻加強勁道。
「我不知道。」
我在收東西呀,你看你把東西弄得那麼混亂,不收拾怎麼可以呢?
「妳懂的。」他咬住牙齦,憤怒的太平靜。
「我不懂…。」我堅持,他像賢,他好像賢,我們好久沒見面了,
他才會變了一個新樣貌。
噢,他是像賢的,賢跟他都是驕傲的。
也許他不算是賢,可是他為什麼不能是賢?…。
我搖著頭說不懂,可是垂直點落的眼淚已經彷彿先行承認。
「我是懂的。」
想抹盡,像擦拭好顯徵鏡的玻璃夾片,呈現應該的透徹。
但我不能夠。
賢,你也是懂的。
我們總是相聚的太短暫了。
我狠狠的,哭起來。
待續…